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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街道,冷冷清清,亮著暖黃的路燈獨自豎立,照著孤單的梧桐,樹影搖曳,雨點,細細落在梧桐葉上,愁思的樂章飄蕩在冷冷的空氣裡,你,現在好嗎?沒有我的你,現在好嗎?

收起愁思,檢查完電源開關及門窗,十點半,我準時拉下咖啡館的鐵門。夜晚的天空,在層層光害之下,只有一點灰,還飄著細雨,這是台北夜晚的一種習慣。

獨自佇立在咖啡館門前的一棵行道樹下,仰頭望著天空,任雨打在臉上,享受難得的寧靜。

突然,一片紫覆蓋眼前的灰,遮去臉上的雨。

「還是不愛帶傘?」聲音由我右後方傳來。

似曾相識的聲音,但一時之間又了無頭緒。

在好奇心驅使之下轉頭,頓時腦筋一片空白。

聲音的主人與我只剩一個吻的距離,模糊的臉孔卻因為距離讓我呼吸困難,心中似有千軍萬馬奔騰。

「好久不見囉,不過嚇妳一樣有趣,哈!」聲音的主人逕自把距離拉開哈哈大笑。

而我呢,狀況外的一號表情依舊,鄧大雙眼看怪物似的直盯著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路人甲,不過,似曾相識感覺依舊存在。但,就是找不著能與之重疊的身影及面孔。

「小妍,妳那是什麼表情?該不會不記得我了吧?!」

奇怪的路人甲居然知道我的名字!

「啊~不要一直靠過來跟我搶空氣啦!」一不注意這奇怪的路人甲又恣意的靠過來,嚇得我哇哇大叫。

「看來妳真的不記得了,虧我還費盡氣力的找妳。」路人甲突然一轉方才嘻笑的態度,充滿個性的臉龐染上一層——落寞。

我傻眼的看著如此迅速的表情轉換,還是腦筋一片空白。

接著,路人甲沉默的陪伴我的空白,只剩下雨落在雨傘及樹葉的聲音,輕輕的,細細的,疊成一串柔柔的旋律。

哈啾!我突然打了個噴嚏。

然後,我的肩上落下一件外套,溫暖襲上心頭。

「文緯。」我脫口而出,把自己嚇了一大跳。

「想起我了?」

我仰頭看著路人甲,腦海中久久未曾浮現的影像逐漸與之重疊,心開始糾結,像被雙手拉扯者。心中的他,竟然模糊到讓我無法辨認真實站在我眼前的這個他。

感覺卻融入感官,對他的辨識變成一種本能,只要觸動這項本能的啟動因子。

我再次開啟咖啡館的鐵門,點亮吧台一小盞燈。

靠近吧台的小圓桌,兩杯冒著裊裊白煙、漾著濃郁可可的咖啡香,兩個倆倆相望而無言的人。

看著眼前這個幾近陌生人卻又如此熟悉的人,心中百感交集,這是一段怎樣的故事呢?

記憶,猶如被打散的拼圖,在那小小的動作背後一點一滴慢慢回到腦海中,靜靜的拼湊,努力構築一幅充滿酸甜苦辣的寫真。

但,這酸甜苦辣的背後,早已模糊的記憶被自我保護機制封鎖在最深層的意識之中,無法探訪,也不願探訪。

「這幾年,好嗎?」文緯打破沉默。

「來找我,這樣好嗎?」我略過他的問題。

「沒什麼不好的,這是我的承諾。」

承諾?我不記得你曾經跟我承諾過什麼?因為,你是不許給任何人承諾的人。

「妳變了。」

看著他的手緊緊抓著眼前的杯子,似乎正在壓抑著什麼。我依舊的沉默,沉默的看著眼前眼神複雜的文緯。

難以理解的眼神,傾訴著哀傷與無奈,還包含著一種不懂得情愫。腦海不斷浮現記憶的片段。

「妳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那個愛撒嬌的妳,妳變得獨立,卻,寂寞。」

他的手依舊緊緊的抓著杯子,無情的開始引爆我心中的地雷,一個接著一個。

記憶隨著引爆的地雷不斷湧出,我卻沒有試圖阻止,任由他繼續引爆,把我的心炸得體無完膚,卻仍舊保持毫無波瀾的表情。

「妳,恨我嗎?」文緯的聲音在顫抖。

「不,只是,把你忘了。」

這彷彿不是自己的聲音,那麼樣的冰冷,那麼樣的不含任何感情,那麼樣的陌生。

文緯卻笑了。

我瞠瞠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,再次表情轉換之迅速,卻無法理解。

原來我以為忘記是件很容易的事,雖然偶爾會想起,雖然偶爾會小心翼翼的思念,但只要捨棄愛與恨,一切會隨著時間而雲淡風輕,這樣的想法似乎太過於天真。

是的,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劑,所有在愛情中跌撞的傷口都可以隨著時間流逝而慢慢癒合,時間久了,傷疤似乎平整的像沒有受過傷害一般。但,只要被輕輕碰觸,那看似完整的表象便會隱隱作痛。

我看著文緯離去的背影,撐著紫色的傘,想著文緯最後的那個笑容,閃爍著難以理解的希望。

原來,愛情的傷口不會痊癒,那都只是自以為的表象。只要他再出現,就像一把未開封的刃,輕輕碰觸便劃開我自以為恢復的完整的表象,裡頭仍是血肉糢糊的。

 

忘記,就是把愛與恨通通捨去,代表著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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